2007年12月18日 星期二

我永遠記得故鄉的老人給我的一毛錢--側記Martha Kumsa



Martha Kumsa是我多倫多大學社工系的學妹,畢業後在大學教書,並已經身為祖母。他是非洲依索匹亞人,年輕時與丈夫一起從事人權運動,丈夫是反對運動的領袖,兩人因為得罪當道而入獄十年。後來遭到當局驅逐出境,連同三名子女,以政治難民身份來到加拿大,全家才得以團圓。我第一次到他家作客時,簡陋的客廳牆上掛著一幅她在獄中收到子女刻的版畫,畫中刻著Martha與三名子女的照片,中間被重重的鐵絲網所隔離,但四人之間以細繩維繫著母子連心的親情。版畫簡單明瞭,但卻讓人心酸。這幅畫成為Martha度過牢獄的精神支柱。年幼的子女失去父母的照顧被迫分散,又因為政治因素被迫遠離他們所深愛的故鄉而團聚異鄉。Martha與久違的子女相聚,對母親的思念又夾雜著被拋棄的幽怨與憤怒,讓初到異鄉的家庭生活格外的困難。至今Martha仍堅持做海外依索匹亞政府的人權工作倡導者,只要他堅持一日,他就一日無法回家,這成為他心中永遠的遺憾。這次與他重新聚首,我很好奇這位五十三歲勇敢的非洲女性,他的力量從何而來?
他告訴我,他永遠記得他村子裡的老人,每次他們要出門到學校去唸書,老人們都會從身上拿出珍藏許久、身上僅有的一毛錢銅幣交給他,叮嚀他要好好讀書。知道這是他們身上僅有的錢,Martha每次都噙著眼淚上車,期許自己有一天可以回饋故鄉,讓貧窮的故鄉有好日子過。但人權工作的路卻讓他離故鄉越來越遠,他每每想起曾經將身上所有交給他的故鄉老人,就恨不得放下加拿大大學教授的工作,返鄉服務。他告訴我,只要依索匹亞政府允許他回去,他會義無反顧地回家,把故鄉老人曾經給他的,回饋給他的下一代。
我一時不知如何安慰他。只好告訴他,台灣曾經也以黑名單的方式,拒絕海外異議人士的返國,但政治的民主化讓他們後來都有機會回到台灣做事。他眼睛一亮,彷彿看到依索匹亞可能改變的希望,預見可能回家的一天。在生命中,我們都承受別人的給予,但在收授中,我們可曾如同martha維持一份對自我的堅持與期許?當初給予Martha那一毛錢的老人,可能也不曾想到他們為依索匹亞孕育了一位如此堅持的人道工作者?期許我們在生活中隨時願意給予影響他人一生的那「一毛錢」。